今年(2025年) 2月的時候,食藥署公布「再度」於邊境查驗時檢查到進口自日本一批龜田製菓「嬰兒米餅(HIHIN RICE CRACKER)」檢出重金屬的鎘超過標準(檢出重金屬鎘0.046 mg/kg,而重金屬鎘於嬰幼兒穀物類輔助食品及嬰幼兒副食品限量為0.040 mg/kg),所以不符合商品依規定退運或銷毀。新聞傳回日本後,於社群媒體上重新點燃日本許多消費者對龜田製菓的新一波炎上風波,認為龜田製菓品質不良,呼籲大家抵制(日本叫做「不買運動」)。而說是再度是因為龜田製菓的嬰兒米果已經是近期內連續第二批被驗出鎘超過標準,前一批不合格的新聞不過是2025年1月的一個月前而已,所以大家記憶猶新,因此加深了消費者的不信任,日本部分民眾甚至將問題直指這是龜田製菓採用中國劣質米的結果,不過這是過度推論的不正確判斷,但這已經讓龜田製菓品牌蒙上了陰影。
龜田製菓自從2024年年底,就經歷因為日本消費者對公司的不滿造成的數波炎上風波,龜田製菓是日本老牌子的仙貝廠,市占率長期第一不過從2024年12月到現在經歷3波炎上事件,讓龜田製菓股價由2024年12月的高點到現在跌掉了約2成。讓龜田製菓成為社群媒體的眾矢之的,就從印度出身的會長兼CEO雷卡・拉朱・朱內賈(Lekh Raj Juneja)的「疑似」建議日本應該擴大移民的失言風波開始,這可能觸動了日本對外來移民的敏感神經。再加上謠言說龜田製菓全部使用中國米製作,讓炎上行為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日本社群媒體針對廠商的網路炎上與不買運動的抵制越來越頻繁,已經讓許多消費者覺得過當與反感,尤其是專家探查這些網路炎上似乎背後有些模式存在,更讓人懷疑是否是人為操作而來,背後是否有其他企圖。
社群媒體是很好呼朋引伴的地方,即時的反饋或按讚給人很大的多巴胺刺激,一呼百應的更讓人有不可一世的飄飄欲仙感,呼籲抵制更讓人有一種握有權力的滿足感,但我們看到這樣的活動時,是否該先冷靜一下,對資訊的真偽做個全盤的了解再行動呢? 否則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了恐怖行為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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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龜田製菓成為社群媒體的眾矢之的,就從印度出身的會長兼CEO雷卡・拉朱・朱內賈(Lekh Raj Juneja)的「疑似」建議日本應該擴大移民的失言風波開始。
龜田製菓是日本老字號的米菓公司,自1975年創立以來佔據日本國內米菓市場約30%的市佔率,也是市佔率第一,目前積極拓展海外生產與海外市場,長期熱銷品牌的「龜田柿種」相信台灣消費者也不陌生。龜田製菓後來也拓展到生技業,利用從稻米裡找到的益生菌(植物乳酸菌K1、K2),以調整腸道、幫助排便、對抗過敏等功效成功打入益生菌供應市場,這可能與龜田製菓會長兼CEO雷卡・拉朱・朱內賈曾經在大阪大學擔任過微生物學的研究員、以及Rohto製藥擔任過取締役副社長兼健康長(CHO) 有關。
圖片來源: 龜田製菓官網
印度出身的龜田製菓會長兼CEO雷卡・拉朱・朱內賈,他的外國血統在保守的日本商界算是很少的存在,但是與之前弄得灰頭土臉的日產汽車會長、社長兼CEO的戈恩不同,他在日本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他於1984年以微生物學研究員身份來到大阪大學。1989年在名古屋大學大學院生命農學研究科取得博士學位。同年進入太陽化學公司,歷任取締役研究部長、國際部長等職務,並於2003年擔任代表取締役副社長。2014年轉至Rohto製藥,擔任取締役副社長兼健康長(CHO)。同時擔任該公司子公司的總裁,致力於全球業務的發展。2020年被任命為亀田製菓副社長,2022年6月起擔任會長到現在。
而所謂失言風波是雷卡・拉朱・朱內賈在2024年12月13日接受法國媒體AFP採訪時被報導表示 「為了讓日本經濟重拾高速成長期的榮耀,必須改變心態,並接納更多移民。」此言論引發爭議,最終演變成網民發起的拒買抵制運動。此一風波當時造成股價下跌,最高曾經造成25億日圓的損失。
其實事後檢討,這裡面包含了AFP理解誤會在裡面,因為根據雷卡・拉朱・朱內賈的原意,只是提到「解決日本勞動力不足的方法建議日本要引進更多其他國家的人材」而並不是移民。但是無奈這觸發了日本民眾對於移民政策的敏感神經,因此讓批評排山倒海而來。剛好這遇上了一起社會事件,因為千葉縣吸納了許多庫德族的移民,但是這些移民與日本文化產生若干不適應與牴觸,而且移民過於密集,所以引起日本社會的疑懼與討論,甚至有許多排外的言論。而龜田製菓會長此說,又遇到了這個風頭之上,所以特別敏感。
圖片來源: NHK
NHK分析X的貼文後發現,自2024年12月15日起的一週內,包含公司名稱的貼文包括轉發在內,超過45萬件。到1月22日,貼文數量已超過22萬件。分析參與貼文擴散的帳號後,發現反移民的用戶、保守派網紅及「彙整(まとめ)網站」占據了前幾名,這些帳號的貼文也被大量轉發,導致炎上事件的擴散。
此時,網路上又有一波延伸的批評,說龜田製菓全面使用中國米製造,而不是日本米。我們都知道,日本消費者很信賴本國產品,而對中國產品尤其是農產品的品質是相當不信任的。即使此說不是事實,因為龜田製菓使用中國產原料的僅僅是「梅香捲」單一產品,其他如「柿種」等主要產品與其他製造商一樣使用國產或美國產的米。此外,龜田製菓自2003年起在中國也設有據點,如果使用當地原料在當地製造的產品部分進口到日本也是有的,但不是全公司使用中國米。但是網路上難聽的評論「推動移民的CEO應引咎辭職!」「得罪日本人是會面臨可怕的後果!」「滾回印度去」等仍然不停。
圖片來源: 中央通訊社
接下來的重金屬品質事件,又為龜田製菓的炎上事件添加柴火,也上許多民眾對該公司品質的疑懼再度加深,而這波事件的引子恰巧來自台灣。
2025年1月14日食藥署公布邊境查驗時發現日本進口的龜田製菓嬰兒米餅共2批,約28.8公斤、720件被發現重金屬鎘超標,產品於邊境遭到攔截退運或銷毀。品項是「嬰兒米餅Kameda’s Rice Cracker(Hihine)」與「嬰兒米餅Kameda’s Rice Cracker(Hihine Vegetable)」,前者檢出重金屬鎘0.046 mg/kg、後者重金屬鎘則檢出0.044 mg/kg。
依據食品中污染物質及毒素衛生標準,鎘於嬰幼兒穀物類輔助食品及嬰幼兒副食品限量為0.040 mg/kg。其實按同一衛生標準,鎘於成人的米標準是0.40 mg/kg,所以可以說嬰幼兒的標準比成人嚴格10倍。這是因為嬰幼兒是被保護族群,嬰兒米餅鎘標準比成年人食品更嚴格。但是其實日本的米的重金屬標準並沒有分成人與嬰幼兒,一律是0.4 mg/kg。所以可以說,這批米菓在日本是合格的,在台灣如果對象是成人,也是合格的。
而就在一個月後,再度有龜田製菓嬰兒米餅(HIHIN RICE CRACKER)進口時在邊境被驗出不合格,這次被檢出的是重金屬鎘 0.046 mg/kg,同樣遭到銷毀或退運,食藥署代理署長林金富還表示,由於違規批數近期驗出太多,食藥署不只從2月4日至4月3日期間,停止受理製造廠「龜田製菓株式会社」輸入查驗申請;也已經在2月6日發文要求日方在4月3日前提供書面資料說明不合格原因及改善與預防措施。
這兩起不合格的新聞很快傳回日本,日本網路上又再度有許多人攻擊龜田製菓,認為龜田製菓是不是有問題,尤其是加強了「龜田製菓是不是就是因為用了中國米才會有重金屬的問題」的疑問。
其實也有日本專家對以上網路行為不以為然,並進行研究。認為有些人確實抱著「米菓是日本的靈魂食物,大米餅的主要製造商竟然由外國人經營,這令人驚訝,但他公然主張要破壞日本社會的言論實在是非常可怕。他難道不知道接納移民的國家正陷入悲慘境地的世界常識嗎?」這樣的滑坡想法。
學者擔憂的是思考單純且心地善良的日本人,竟然這麼輕易地被這種「粗糙的訊息操作」所操控,產生激烈的敵意與過剩的愛國心,相當令人恐懼。如果這種架構被惡用,就可能煽動對特定國家或民族、主義主張者的仇恨,進而發起「排斥運動」,最糟糕的情況下,甚至可能讓極端化的人真正走上「恐怖行動」。這展現媒體典型「操控輿論」的結果,不該將利用網路和社群散播謠言或陰謀論、並製造仇恨和歧視此一行為以「揭露真相」來包裝並合理化。
根據日本專家進一步分析,這些炎上事件人為斧鑿痕跡很深,背後可能有更深層的原因,甚至懷疑與商業利益有關。
根據NHK分析,批評龜田製菓的影片在YouTube上的總播放次數超過千萬次,顯示從X引發的「炎上」正在被視為以獲利為目的的影片和短影音所加速。NHK指出,自從炎上開始以來,YouTube上至少公開了130部包含公司名稱的影片,總播放次數超過1170萬次。在TikTok上,類似影片至少公開了40部,播放次數超過300萬次。發佈這些影片的多是平常在網路上整理話題和新聞的用戶,其中有些明言是以盈利為目的經營頻道。
圖片來源: NHK
最可怕的是這些影片為了吸睛與流量,居然扭曲事實,而採取更激烈的錯誤訊息,比如說呈現與事實相違的「不買運動持續中,超市紛紛下架」、「不買運動的結果,產品堆積如山」「不買運動的影響導致降價銷售」的影片。或是龜田製菓被發覺全部原料都來自中國的假訊息。
也有專家分析背後可能有投資基金因「炎上」而獲利,因為美國已經有案例顯示炎上的「火種」被認為是故意製造的。明治大學的齋藤孝道教授分析了從前年到去年間發生的6起不買運動的企業社群炎上事件,發現這6起事件中有4起在炎上後股價下跌。
進一步分析後,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動作。首先,在這4起事件中,有3起在週末呼籲不買運動等的貼文量最多。
週末是企業較難採取公關回應的時候,加上在平日工作的民眾在周末活躍使用社交媒體,因此炎上容易發生。
此外,這些事件還利用了「機器人(Bot)」的自動發文。這4起事件中大約有3成的貼文是由「機器人」所發布,這算不尋常的多。在炎上發生前的階段中,我們看到了使用機器人進行重複發帖的情況。這導致一般民眾和網紅的注意,炎上情況因此擴大。
齋藤教授指出,有可能是在海外的投資基金等在操控。透過擴大炎上的效果使股價下跌,透過放空或是事後再進行買入來賺取利潤的策略。在一些惡質基金中,有透過散播虛假信息來引發企業炎上的案例。在美國,就有一位知名投資者因在社群媒體上散播約20家公司的虛假信息,導致股價下跌,獲利約3000萬美金,因而被起訴。這種遊走於灰色地帶的惡質操作,如果這樣放任不管,可能會損害自由經濟社會的健全性,這是一個危險的情況。
近來日本又有一起東洋水産株式会社(マルちゃん MARUCHAN)赤いきつね紅狐狸泡麵動畫廣告被炎上,因為有名人跳出來指責說具有性暗示,但是也有許多消費者認為根本無中生有,似乎也是一件值得推敲背後動機的炎上事件。